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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远,这么近|独立导演顾桃新书与影像纪录分享会
主办:
日期:
2022/9/3
时间:
14:30-16:30
地点:
良友书坊·塔楼1901·西塔

如出发,必到达 | 独立导演顾桃新书与影像纪录分享会后记

点击: 479 | 发布时间: 2022年9月7日

从草原到大海,从出发到抵达,有一种距离,叫“那么远,这么近”。
9月3日下午,独立导演顾桃带着他的新书《边地记事》《敖鲁古雅·敖鲁古雅》来到良友书坊·塔楼1901,也带来了这些年拍摄积攒下来的宝贵片花。通过文本与影像,我们得以走进顾桃的边地世界,目睹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,看到另一群人的寻常与不寻常。

独立导演顾桃

关于这两本新书,顾桃表示,自己每天睡觉之前,都会把那些没有拍摄下来的事物,用文字记录下来。不管天气多冷多热,当天拍摄有多累,睡前都要写几百字。在他看来,文本与影像一样,也是对未来、对自己很重要的回溯式的记忆。
“我们都说记忆是不可靠的,最可靠的就是记下来。我写下来的,都是生活里最生动的日常。”
来青岛之前,顾桃前去参加了“中国最后的女酋长”玛丽亚·索的告别会,他在现场提及此事,唏嘘良久:“一位世纪老人在森林里走完了自己的一生,也带走了一个精神层面的族群的象征。就像一棵很老的树倒下了,腐化在她的森林里。
大山依旧高远,森林仍然繁茂,但鄂温克族的猎民们要面对的问题,却变得越来越多。纪录片所要做的,恰恰是提出问题。在《敖鲁古雅》中,猎民和驯鹿来到了新的定居点,但因为不适应山下的生活,又回到了山上。顾桃所关注的,是失去了猎枪的猎民,他们的身份问题和生存问题。
“有人说片子里有酒气,其实这正是我所感受到的,失去了猎枪的人找到了一个喝酒的理由,不想让自己清醒。他(猎人维佳)喝醉了,在篝火里看到老猎人们在跳舞,说出来是很浪漫,但对他和族人们而言,其实是一件非常悲伤的事情。”
除了敖鲁古雅三部曲,顾桃也拍过哈萨克族的生态移民,他们生活中的得与失。“以前在草原上赛马的意气风发的少年,在前往城市,融入城市的过程中,逐渐失去了那股锐气,可能要过一段时间,才能重新发现故乡之于自己的意义。”
正如顾桃那部《雨果的假期》中的小男孩雨果,他从纯真的孩子,长成叛逆的少年,后来又辗转在不同的城市里打工,最终选择回到森林,与驯鹿为伴,反而找回了踏实的感觉。与此同时,雨果也将他心爱的山地自行车和滑板带回了森林,有时也会拍点短视频发到抖音上。对此,顾桃感慨:“小孩愿意往哪儿跑,你别阻拦他,越阻拦他越要跑。那些走了又回来的,才是可以传承下去的。”

2017年,顾桃回到呼和浩特,策划了内蒙古青年电影周,鼓励年轻人拍自己的电影。“我一直在关注森林、牧区,城市的蒙古族青年,城市里的第三代蒙古人,跟前两代是有区别的,很多大人为了让孩子更好地融入社会,把孩子送去汉语学校,语言问题,其实也是身份问题。”
顾桃的纪录片里,有情感,也有情绪。他表示:“我跟我拍的人,首先要有一种连接,我才会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。”他在2012年去日本参加电影节,也拍了偶遇的几个生活在日本的中国人。他表示,自己从来不会为了“有意义”去拍片子,而是会去拍那些“有意思”的题材——“有意思,就有意义。”
谈到这些年的工作经历,顾桃提到,从2014年开始,国内三个比较重要的独立影展陆续都取消了,“就像断了一口气儿一样”,独立导演们作鸟兽散。如今的他们,分散在各地,拍自己的片子,在商业之下,还是保留着独立的态度。
三年疫情,对导演群体造成了很大的冲击,顾桃的很多工作被迫按下了暂停键,但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继续记录。从呼和浩特到伊犁,“犴达罕电影大篷车”步履不停,今年,“独立导演地图”和“萨满地图”也已开始勾画。顾桃表示:“什么年龄,做什么事,我现在50多岁的人了,就做这种档案式的未来。未来有多远?未来也不远。该失去的会失去,该留下的,也该以自己的视角来记录。我不想当学者,也不想当专家,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去记录现象和现场。”
“你在做什么的时候,什么就跟你变得越来越近,就会跟你有连接,有句话说:兴趣决定能力。很多年轻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我告诉他们:你首先得找到你的兴趣。你对什么感兴趣,就会在什么方面有能力。”

在交流环节,有观众问及小众艺术跟商业化的平衡,也有人问:“是什么支撑着你一直在做独立纪录片?”对此,顾桃回答:“拍纪录片,会让我自己感到踏实,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,做自己的事,跟商业是没有关系的,或者说,想商业也商业不起来。”
“我跟别的导演还不太一样,我进森林拍摄,是受我父亲影响,他在上个世纪80年代进山,交到了很多朋友,留下了很多记录,这也为我提供了一条路径。一开始被人叫导演,觉得挺不好意思,觉得自己也没导,也没找人演,后来慢慢意识到,所谓导演,其实是导演意识——在剪辑中形成的创作意识。”
谈到父亲顾德清的时候,顾桃也回忆了自己和父亲一起度过的时光:“我的童年非常不快乐,父亲每次进山之前,都会给我布置很多作业,每天都要写字,画画,读书,总之就是充满了‘被要求’的压力,但现在回想起来,还是特别感谢父亲对我的严厉。我的写作,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,每次读他的日记,都会感觉看到了画面。十多岁我就跟着父亲洗照片,一边显影,一边觉得,照片里就是一个童话的世界,特别生动有意思。”

《猎民生活日记》

顾德清镜头下的驯鹿与人

“有些习惯是需要强迫的。天才不用学习,他做的所有事,都是天才应该做的,但我们这些普通人,有时候就得有意识地强迫自己。我从拍摄的第二年,就开始写东西,现在回头看看当初保留下来的文字,还是很感动。后来就慢慢形成了习惯,一定要用文字记录下来。出的第一本书,也可以说是这种‘强迫’之下的成果。”
现场有观众提问:“您是在拍摄之前,就已经有了大致的框架结构,还是先拍摄,后面再根据拍到的素材去决定?”顾桃回答:“想象是很困难的,没办法想象一个片子从头到尾拍完是什么样,应当说,是凭着一种感性在拍。敖鲁古雅系列,从拍摄到剪辑的十年时间里,已经形成了我自己观察少数人或少数民族的角度和主题,也就是关注北方少数民族在当下社会的生存状况和精神状态。以及他们和自然之间的关系。情感泛滥的当下,我们更应该关注情绪,只有情绪是属于我们自己内心的东西。”

现场观众与顾桃导演交流

顾桃认为,在这个时代,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影像的作者——“竖着拍是抖音,横着拍是电影。”同时,他也坦言:“我之所以不拍剧情片,是因为生活就像剧情,只是很多人忽略了而已。另外,现在拍剧情片比较难,对故事的要求很高,拍这个其实很辛苦。对我们这些独立纪录片的创作者而言,跨界跨圈的意义不大。但我也看到一些年轻人的片子,他们会把剧情、纪录、实验等形式杂糅到一起,这种当代影像反而很有意思。”
“我从35岁开始拍片子,今年也已经53岁了,拍片子不是为了让人认识我,而是希望能影响到其他人,给大家一个启发,不只是拍电影,也可以去做其他自己想做的事。现在跟过去已经不同了,我们不用非得学习别人,而是应当挖掘和发挥自己的本能和直觉。有了本能加直觉,我们可以做任何属于我们自己的事,疫情时代,我们一定还是得活出自己的样子,否则就太委屈自己了。”
顾桃非常喜欢成吉思汗的一句话——“如出发,必到达。”他认为,我们需要把理想转化成一件具体的事情,从自己的年龄和状态出发,去开启一个自己和未来的连接。“不管喜欢什么事情,只要开始做了,慢也好,快也好,总归是可以抵达某个地方的。”
纪录片会有结尾,但生活和理想永无尽头,正如海子的诗句“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,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”。顾桃在路上,我们也在路上。愿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,祝我们都能抵达自己所向往的未来。
延伸阅读:
那么远,这么近|9.3 独立导演顾桃新书与影像纪录分享会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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